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煮茶待旧人

双玄的二二三三事

双玄的二二三三事



距离仙京之乱已有五十年之久,白无相灰飞烟灭,铜炉山被毁,世间修生养息,一片欣欣向荣之态。

而黑水领域,仍是一片死气沉沉。

黑水岛心,一片湖泊也沉寂着。几十年前得慌乱似乎只是一场错觉,没有烂命,穷命人得嘶吼和癫狂,没有狂妄自傲得水师大人头颅被斩,喷涌而出得鲜血,也没有那个白衣青年崩溃绝望得泪水。

那些似乎都是一场梦,一场快意和绝望的梦。



菩荠观依旧热闹。远远便听到村民们的笑声,和谢怜温柔的声音。

“谢道长啊,这是我家做的馒头,拿过来给你尝尝”

“谢道长,来!这地瓜,上次你说好吃,我这次就给你多拿点儿”

“谢道长,我家牛又不好啦,你能帮忙看看吗?”

“谢道长,这几天咋又不见,小花啦,那孩子又回家了?”

……

谢怜对这些可爱的村民一一道谢,微笑。听到问到花城,顿了顿,“对,小……小花家里有点事,他回去了。”

“啥时候回来啊,那么好的小伙子,怪想他的。”

谢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,“过几天就回来了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

谢怜收拾了一下东西,把送的白馒头地瓜之类的摆好,准备等花城回来给他做顿好吃的。转身出了观,往一个农夫家中赶去。

他家牛病了,谢怜去看看。

虽然谢怜早已经隐隐是仙京之首,但是他更多待在鬼市或者菩荠观。

待谢怜把那牛治好之后,回菩荠观点路上,感觉少了点什么。

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,谢怜只感觉可能是刚过春节和元宵节,身边没了三郎,有些不习惯,暗自好笑。




回到菩荠观,推开门就见一袭红衫,黑皮靴上的银链子相互碰撞,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。

谢怜笑道“三郎,你回来了。”

花城快步向前上一把前环住谢怜,“哥哥,我好想你。你都不想我吗?”

谢怜道“一回来就撒娇。”说着脸开始发红,头靠在花城肩上,声音小小的,“想。”

花城笑的一脸心满意足,拉着谢怜坐在床边。

谢怜道“事情处理完了?去了这么多天,是不是很麻烦。”

花城握着谢怜的手,“哥哥不必担心,不过是小事。”

谢怜脑海中一下子闪过花城逐渐消失变成银蝶的画面,脸色一凝,“三郎,我……我担心。”

花城一顿,脸上有着浅浅的笑,继续摩挲着谢怜的手,“哥哥,不用担心,就是黑水要醒了。他在沉睡之前给我说,在这几天为他护法,所以才会去这么长时间。”

谢怜疑惑,“黑水苏醒还需要让人护法?”

花城道“是的,这就跟我受铜炉山开炉的影响差不多,我本来不想去,但是那时我们做的交易,不得已才去,让哥哥担心了。”

谢怜笑道,“无事便好。”心里那股总感觉有事没干的的空虚感又来了,便问道“三郎,今日是什么日子?”

花城一挑眉,“一月二十四日。”

一月二十四日,一月二十四,一月二十……

“啊!遭了遭了”谢怜一叠声的遭了,“今日青玄生日。”

这几天忙着春节,元宵,又有斗灯宴,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。

花城一把拉住谢怜,安抚道,“哥哥不用担心,我早为师青玄做好了安排。”

谢怜叹口气,“还是觉得对不起青玄。”

花城轻拍着谢怜的手背。

谢怜道“明日我们去皇都一趟吧,看看青玄。”

“好。”

花城一挥手打灭蜡烛,“哥哥,天色已晚,我们休息吧。”




几十年的时光对于一座百年皇城而言,不过须臾,几乎未曾留下痕迹。贵族的纸醉金迷,平民的安居乐业,贫民的挣扎奔波。一如几十年前一样,毫无改变。

但最终掩不过沧桑的痕迹。

城郊外,刺骨的北风吹着破窗户呼啦啦的响,让人感觉随时都能掉下来,破庙门口掉落一块腐朽不堪的匾额,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,依稀能看见水的大概轮廓。

破庙内,横躺着衣衫褴褛,面上脏乱的乞丐,这些乞丐大部分都蜷在角落,互相拥着,来温暖彼此,抵御寒风。

然而,有一人只死死的靠在石像边,瑟瑟发抖。

“哎,老风又犯傻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自从前几日有一人来看过他,给他一把扇子就成这样了。”

“你们说,老风不是神仙吗,他咋会疯啊,他那些神仙朋友呢?”

“嘿,还别说,往年老风生日他的神仙朋友还带咱们去吃鸡腿面条呢,哎呦呦,想想就流口水,今年也没见他神仙朋友,是不是……”

“嘿呀,别乱猜了,谁去把老风拉过来,这么让他冻着也不好,冻坏了咋整?”

“我可不去,上次去拉他,好家伙,没被他咬下一块肉,还说老子是个坏人,把他跟他哥分开,啧啧啧,我可不去,要去你们去。”

“我也不去,上次他非得拉着我女装还给我说一堆女装的好处,不穿还哭还闹,吵的我头都大了,我不去不去。”

……





这一旁的乞丐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谁在拉师青玄回来,都没注意到破庙门口早已站着一个黑衣青年。

这时一声雷声炸响,刺眼的闪电划破暗黑的天空。转眼间,石子大小的冰雹哗啦啦的砸在地上,噼里啪啦。

黑衣青年踏碎一地冰雹,脚下嘎吱嘎吱作响。

这是,乞丐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。见他径直走向师青玄,都纷纷皱眉。虽说老风现在精神不好,但这些人都没有想抛弃他,都念着他每年生日给他们的一碗鸡腿面。

“喂!”一乞丐喝到。

黑衣青年往乞丐堆里一撇眼,乞丐们纷纷打了个寒颤,如坠冰湖一般,呼吸都有一瞬的窒息。




黑衣青年在师青玄旁蹲下,抹着他的脑袋,长久不梳洗,头发油腻又结块,丝毫不见当年风师娘娘飘逸长发的影子。

师青玄迷迷糊糊的抬头,看见来人,脏脏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,就像他当年勾住明仪的肩,说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”。

“明兄,你来啦!”师青玄声音软软的,“我找不到我哥了,明兄,你说是不是我上次女装让我哥发现了他生气了,不理我了。”

“明兄,你带我去找我哥好不好?”

贺玄没有说话,如同深渊的眼睛死死盯着师青玄。

师青玄莫名的有点害怕,“明……明兄?”

贺玄伸手摸了摸师青玄的脸,惨白的手想把师青玄脸上的灰痕抹去,却只把灰痕摸匀,显得师青玄的脸灰扑扑的。

贺玄感觉着手下滚烫的皮肤,声音喑哑,“师青玄,我跟你哥你选谁?”

贺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,之前他给了师青玄多少机会,师青玄都选了他哥,为什么这次还要问。

贺玄更不明白的是,随着他的话问出,他胸腔里的那团早已不跳动的肉现在开始抽抽的收缩,他近乎要把师青玄镶在他眼睛里,让师青玄再也不出来。

师青玄“啊”了一声,脸上露出疑惑,“明兄,你说什么啊,什么选你选我哥啊?我哥跟你都很重要啊。”

“……”贺玄一把扯住师青玄的头发。一道闪电劈落,风猛的向破庙涌入,冰雹啪啪的打在庙里人的身上。

头发的拉伸感让师青玄感到疼痛,他大喊,“明兄,你弄疼我了!放手明兄!”

贺玄背对着庙门,把冰雹拦下,作为一只鬼,早就感受不到什么是痛。而他此时却感觉痛到说不出话。

“你……”你最后还是选了你哥是吗。

贺玄突然撒了手,师青玄“嘭”的一声倒在地上,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,朝贺玄看去,却只见贺玄背对自己身影。

冰雹噼里啪啦的打在师青玄脸上,生疼,风又急又猛,师青玄一开口就灌的满口风和冰雹。

他想喊,明兄别走。但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

师青玄赶紧爬起来,头却疼的厉害,像是有人把木棍狠狠的夯了一棍。四肢绵软无力,走路摇摇晃晃的。

旁边的乞丐一见师青玄站起来了,连忙上前,却被一阵劲风糊的起不来。只眼睁睁看着师青玄跑出了破庙。

风雪猛烈,不见归人。




贺玄低沉着脸,一个缩地千里,他直接闪离出皇城。一个踉跄,跌倒在地。他紧抓着胸口,尖利的指甲把胸口挖的鲜血伶俐,面色铁青,呼吸急促。

多少年了,他都没感觉到这种心痛到极致的滋味,自小的霉运让他明白了生活的困苦,父母横死,未婚妻横死,自己仕途失利,一件件一桩桩都没逼得他胸口沉闷心脏绞痛,直到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人,自己明明可以是天上的神受万人敬仰的神,因为一个人,为了他弟弟,把自己的命格偷走,让自己受尽了苦楚,成为人间的笑话,最后堕落成鬼,受万人唾弃。
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”

而自己现在居然为了那个偷取自己命格的人心痛!
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太可笑了,简直是太可笑了!

贺玄跪在地上,双手捂着脸,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每一次都选你哥……为什么啊……”

冰雹砸在身上,生生的疼。天幕中,雷声轰隆隆的响,一道闪电直劈地面。

贺玄突然感觉胸口的那团软肉猛的一抽搐,疼的全身发抖。他不得不蜷缩着身子,倒在地上。恍惚间他看见师青玄身穿白色衣衫,手摇风师扇,唇角含笑,眉目温柔,对他说,“明兄,我去找我哥啦!”

贺玄心口又是猛的一疼,昏了过去。




在睁眼时,看见的是大红色的床幔,鎏金的穗子。

贺玄感受了一下,发觉自己体内鬼气紊乱。

这时,门推开,走进一个白袍公子。

“你醒了。”谢怜微笑道。

贺玄点点头,“麻烦你了。”

谢怜笑道,“是谷子捡到你的,那时你昏倒在地,谷子发了讯息给我们,我们才把你送到这里。”

贺玄没有说话。

谢怜又道,“你见青玄了吗?上次我去找他,他的朋友说他追着一个黑衣男人走了,之后再也没回来过。我也在皇城那找了好久都没找到。还想是不是你把青玄接走了。”

贺玄皱眉,“师青玄不见了?”

“对。”

贺玄一翻身就想下地,却猛的倒在床上,谢怜顿时手足无措,忙道,“你气血不稳,不宜心情激动。需静养才好。”

“哥哥管他作甚,他想找死就让他去。”花城凉凉的开口,抱臂站在谢怜身旁。

花城撇了眼脸色青白的贺玄,道,“你要是还想找到他,就好好调养自己身子。”说罢,对谢怜柔声道,“哥哥,黑水既无事,我们便走吧,不打扰他休息了。”

谢怜笑道,“也好,贺玄,我们便走了,再见。好好休息。”

贺玄僵硬的点点头。

门卡哒一声合上,一室寂静。





门外,谢怜与花城交谈着。

“三郎,还没找到青玄的下落吗?”

“哥哥不必担心,我已经派人去找了,应该很快就有结果。”

“好。我相信你。”

说话间,一只鬼踢踢踏踏的跑过来,大喊,“城主,我找到了我找到了!”

谢怜一喜,身后的门也猛的打开,贺玄焦急的看着跑来的鬼。

那鬼一见城主大舅公这么高兴,登时咽了咽口水,小心翼翼的道,“谢……谢道长,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穿着破破烂烂,疯疯癫癫,手里拿着把扇子……”

谢怜眼睛一亮,“对。”

那鬼瞅瞅城主面无表情的脸,小声道,“那人已经被狗吃了……魂魄也散了,我见到他的时候,那人正笑嘻嘻的说去找他哥哥,之后便魂飞魄散了。”

谢怜身体僵硬,“魂飞……魄散?怎……怎么会……风师大人不是在风水庙里吗?他……他怎么会……?三郎……风师大人……怎么……”

贺玄气血翻涌,胸腔里的那团肉,像是被人掏出来,狠狠地扔在地上,又碾碎了一般。

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!我没要他的命,他怎么能自己先死?他的命是我的,我的!

贺玄冲破鬼群,谢怜被他撞得一个向前,几乎趴下。幸而花城手快,一把把谢怜拉回自己怀里,一下一下安抚着。




贺玄冲出鬼群,冲出鬼市,冲到破败不堪的风水庙。

破烂的神像旁蹲着着一个气息陌生的人,那人面前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,里面放着一个沾着些许灰尘想白馒头。

他环顾四周,眼睛被血丝布满,被扫视到的人都瑟瑟发抖,他一把揪住缩在神像旁的人,咬牙切齿的问,“师青玄呢?师青玄呢?!”

那乞丐浑身发抖,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。还是一旁的乞丐替他答道,“这位兄弟,你也别这样吓人,你说的师青玄我们都不认识,这里没那号人。”

贺玄一把甩开那小乞丐,不,不是的,师青玄之前就在这儿。

“哎”那个乞丐又说,“你想找人不然去乱葬岗找找吧,我们这一片的乞丐都是在这,这找不到,就是被那些皇家的狗(皇城守卫)弄死了,丢到了乱葬岗。前几天,我兄弟老风就是晚上出去,被皇家狗发现,弄死了,被丢到乱葬岗。我去找没找到他的尸骨就找到老风身上经常带的破扇子,还差点被狗给咬了。我猜老风的身体估计也被狗……”说着,重重叹一口气“哎,兄弟,我见你来找过老风,今天是他头七,我们都在给他上香,我们也没什么东西,也就拿讨来的东西给他。我看你是个有条件的公子哥,你多给老风烧点纸,让他在下面别受苦,让他过的像他说的一样,每天在最大的酒楼开宴席……”

说着说着,周围一片哭声。

贺玄彻底懵了。

什么?他们在哭什么?

贺玄要疯了,真的要疯了。头像拇指粗的钢针扎的一般,胸口像是被千万斤的石头压着,心脏像是已经被踩碎了,早已经没了知觉。

有一乞丐上前,把一个两半儿上扇子交给他,带着哽咽道,“前几天老风给我托梦,说让我把这把扇子交给他的朋友,我想着你也经常来看老风,估计也是他的朋友,就把扇子给你吧。”说着,把两半的风师扇往贺玄怀里揣。

贺玄急急的捧在手上,却不知为何扇子啪嗒掉在地上,一如那天在黑水府邸他扔下风师扇,砍下师无渡的头,师无渡的血喷洒师青玄一脸血,把扇子染的血红。




贺玄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把扇子揣怀里,不知道他怎么回去黑水府邸的,他只知道他累了,冷了,他想休息了,他想去找他的小太阳了。

他一直在沉睡,一直没能梦到他的小太阳。

或许是他的小太阳不想见他吧。

但他想他了。

——END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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